瑤的眼睛要比瑾瑜的圓些,顯得更大,活潑、伶俐而有神采,不過,從她的眼睛裡,讀不到瑾瑜眼睛的憂鬱,和那種令李凱旋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的一絲恍惚。

還有,珮瑤沒有姐姐個子高,她大概165公分的樣子。

應該是天生麗質吧,灰色的黯然並不能遮掩她們姐妹芳華正好的風采。若單從氣質上看,鍾珮瑤恬美中透著世故,正是妙齡少婦的風韻;汪瑾瑜秀美中多了一份大氣和矜持,雖說比珮瑤早生,她身上的那份矜持,卻更看似姑娘家。總之,他們姐妹一樣,都是街上少見的美女。

瑾瑜身在汪家的庭院,躺在妹妹珮瑤的床上,離情別緒,百感交集,由不得秀眉深鎖,思念父親母親,恍惚間,似乎見到父親鍾泌正重鎖濃眉,臨窗望月,哼唱著不能忘情的老歌: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瑾瑜有很多話想要講給妹妹聽,一時又找不到話頭兒。珮瑤既然拒絕聽瑾瑜講述汪家的事,瑾瑜索性先不講,不過,珮瑤還是問起了外公,瑾瑜告訴她外公已經不在世了,這回珮瑤還是為外公啜泣了好一陣子的

瑾瑜安安靜靜地躺著,聽妹妹珮瑤講述她和鍾奇生。

欲31

珮瑤和她的丈夫鍾奇生自幼一起長大,是青梅竹馬的夫妻。要想說清他倆的故事,還是要從汪瑾瑜姐妹的家世說起,無論珮瑤多麼地不願意提及往事,她不得不提。

鍾奇生是鍾姆媽的兒子,他和母親原本並不姓鍾。

鍾姆媽籍貫蘇北,原在南京的一戶官宦人家做使女,21歲時和這家的黃姓傭工結了婚,丈夫是山東臨沂人,健壯直爽,婚後兩個人雖不富裕但也能吃上飯,懷孕以後她就辭工守家待產了。一九三七年十二月的一天下午,丈夫慌慌張張的撞開門,說要馬上打點些能用的東西趕緊逃路,講好,兵荒馬亂,危難過後要回到丈夫的家鄉臨沂山區過生活,不再出來務工。

一路南行都是逃難的人流,後來她和丈夫失散了,她拖著五個月的身孕折返尋找丈夫,不辨方位四方飄零,經不住折騰,第二年的二月,一個男嬰降生在廢棄的窯洞裡。她撿了一塊碗碴子割開了連線母子的臍帶,用一件還算乾淨的舊衣服包裹了孩子。

“七活八不活”,沒有想到這個不足月的小生命,居然依靠母親稀拉拉的奶水頑強的活了下來。停停走走,遇到空落的村房或好心人就多少混住上一陣子,忍飢挨餓餐風宿露,只要是能吃的東西就下嚥,消化功能異常的好,草根樹皮都能克化,她一路打聽、乞討、估摸著朝丈夫的家鄉走。沒想到,她母子竟然流落進了北平。

鍾家管事的張頭兒早上一出門,就在大門口外看到了一個破衣爛衫髒兮兮斜倚著門牆的倒臥兒。

這不算是新鮮的事。

張頭兒搖著腦袋近前,看看是個女人,摸摸還有鼻息,她破棉襖裡還包裹著一個熟睡的大腦殼嬰兒。張頭兒趕緊進去取了半碗溫開水給她灌下去。

鍾家夫婦住在這個宅院裡。他們商量著暫時收留了這飄泊了近半年的母子。張頭兒按照老主家的吩咐,把緊挨廚房的兩間屋子給了他們母子居住。她和孩子總算安頓了下來。

原本,鍾家在北平的房產是一處五進的老四合院,汪家遷居重慶之後,安定下來,鍾家夫婦來了北平,鍾泌本為鍾家長房長子,念及他已和汪紫凝成婚,鍾老夫婦便把前面的二進院落歸在鍾泌名下。

鍾宅人口簡單,房多人少,鍾老夫婦的兩子女分別居住南京和上海,大宅子裡也就只有40來歲的管事張頭兒、廚子夫婦和他們十幾歲的女兒,四個人打理著鍾家夫婦倆的裡裡外外。

鍾先生和張頭兒之間有著一句別人聽著都覺得滑稽,又似乎永無更改的口頭語,儘管鍾先生要比張頭兒大了近10多歲,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