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皇子的人,如若萬一他們企圖對殿下不利,我們豈不……”他頓了一頓,送羊入虎口這種錯,他精明的殿下怎可能犯?

鍾隱吁了口氣,清淡的目光幽若午夜飛雪,一字一句,卻有幾分蒼涼的笑意:“我只欲一賭……”

“殿下?”他驚愕;一定是幻聽了吧。

鍾隱閉上了眼,卻不想再說。子槐疑惑得對,這份孤注一擲的確不太像他。枉自己一直自負小心謹慎,這次,倒的確意氣用事了。這些年來,自己再三退避隱忍,只肯縱情詩歌畫樓,到頭來卻仍舊躲不過大哥的嫉恨。本以為心中早已超然,修至靜淡無波的程度,臨到身陷絕地時方才發覺,這心思,卻一如從前,悲涼若秋。

幾日前知曉宋清騙了自己,心中的窒悶竟然更加的異乎尋常。他一面親自繪了畫像,命人連夜去大周打探,一面卻一忍再忍,不願再從她口中聽到任何一句自己不欲聽到的謊言。如今來找她,卻是由於心中仍存了期望——他已被迫得無路可退,卻隱約希望自己仍能信她,望她真心相待。

所以他決定賭一次,如若她幫了他,他便不用死,亦不會拖累了皇叔;若他輸了,也是命定,無非便是絕了這涼薄人世,再不消操心煩惱;左右周全。

結果,她沒有令他失望,不問緣由,她便助了他。她伸出手臂支撐著他,模糊中似有柔軟的指暖住了他的胸口的冰寒,為他催吐為他熬藥,一股清淺的蘭花香氣始終繚繞在空氣裡,令他莫名的心安,卻也莫名的有些心痛。如此聰慧的女子,如此溫暖的女子,可不可以,不要做我的敵人……

煙洛回了房間,抵住門立了,微微的偏偏腦袋瞧著窗外圓月,想了想仍舊一笑。不論如何,鍾隱的命卻是救了下來。有個人立在黑影裡頭,冷不丁的出聲,懶懶的,似笑非笑:“你倒是心腸軟的很!”

"你回來了!"煙洛聽出是他,點頭,一本正經道:“這也算我唯一的優點了!”

葉橪被氣得笑了,嘖嘖出聲:“這樣子幫他,日後你還有個清靜?”

煙洛愁眉苦臉了一小會兒,繼而靠著門聳了聳肩,滑溜溜的:“不是還有你麼?大不了就開溜!”

“說得輕巧!你捨得麼?”

捨得?唉,不是這個問題好不好?眼前倏然劃過鍾隱憂傷的側面,煙洛晃悠著腦袋,心情悶悶:“你不知道,就不要亂講!”

有空又貼一章!個人其實對李才子很有愛滴!

[南唐卷:六十一章 酒中真味(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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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欄意。

二月。斜陽,蓮苑,風止。

檀木描金沉香盞裡,一泓鶴觴,沉凝不動。

他端坐,灰底藍絲的袍,整束的發,丰神俊朗,一氣卓然。只那雙略帶桃花的眼,瞧著那片才露尖角的青蔥荷池,淡淡漾出些惘然。

握了杯,揚手仰頭浮了一白。醇酒入喉,依然芬芳,餘香在口舌間遊弋不去,泛甜微辛,餘韻綿長,卻正是她給他的滋味。

他的右手修長,手指卻並不纖細,指節處五點暗紅,是舊傷留下的痕。那一刻,如若這拳沒有擊中樹樁,而是砸到了潘郎的面上,只怕潘美那細緻的眼鼻都已移了模樣。然而潘郎所以無情將她逼走,仍是一心為了自己。一腔憤懣,終究化作一拳,狠狠揮出,粗壯的楊樹上留了深淺木凹,他的心中,卻刻了血痕。

再一杯鶴觴,酒意引人遐思。古樸的木案一層烏漆顏色,上面擺著幾樣小菜。五香鵝肝,清蒸鯪魚,胭脂藕片,還有一碗紅棗蓮子羹,在黃昏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