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這也算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他本以為自己會暴跳如雷,但是事實上,他卻更多的只是無奈。這人,在冒冒失失地做決定前就不能和他說一聲嗎?在他心裡,自己就真的那麼不講情面嗎?

那白珊瑚簪子,他都肯親自開口向他討,卻不肯解釋一句原因。送謝司浥出關——他寧可深更半夜翻出府門與晏存繼混在一起,也不願意開口和自己說一聲、坐上北堂王府的馬車堂堂正正地去送。那是他的哥哥,既然自己已經容忍了這麼久,又怎麼會不肯讓他去臨別一送呢?

北堂朝一時間有一些迷惘,他不知道該反思的是季華鳶,還是他自己。季華鳶的不信任,比欺騙和背叛更讓他感到無力。

“王爺……”朱雀小心翼翼地喚他,北堂朝嘆了口氣,道:“計劃不變,戌時三刻,東門進山。既然他不讓我省心,這一次,我就親自上山把他帶回來。”

此時的季華鳶已經無暇顧忌北堂朝是否已經發現他的失蹤。雨嵐山腳下到處都是崗哨,他能明白那些官兵的思維——封住入山的山腳,封住易守難攻的山頂,山腰是唯一的薄弱之地。不僅如此,山腰上地形奇特多怪,到處都是洞穴和灌木,三個人若是真的藏了進去,他們也絕難找得到。山腰,是他們唯一的出路。但問題是,季華鳶三人現在山腳,而且寸步難行。

這些官兵的崗哨路數季華鳶不熟悉,危急情況下就更不敢擅自猜測。阿九出去探了兩次路,第一次用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回來,好在偵察順利,帶著他們向上推進了大概一半的路程。第二次卻只半個時辰就回來了,告訴他們現在真的不能再冒失前進。

意料之內。再有一個時辰就到正午,此時正是官兵們精力鼎盛的時候。若是隻有一個人興許還能冒一冒險,三個人一起行動,目標實在太大了。

現在,他們三個正縮在一棵巨大的古樹體內,這是一個空樹洞,入口不大,要縮著身體硬擠進來才行。這樹再粗大,塞下三個人後也滿當當的了。季華鳶三人幾乎是抱在一起的,酸臭的汗味瀰漫了整個樹洞,季華鳶艱難地撥了撥臉上的麵皮,說道:“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還假惺惺地戴這東西做什麼。”

阿九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便率先抬手把面具摘了。不過他不敢隨手丟掉,而是收了晏存繼的面具後一併揣在懷裡。季華鳶也跟著撕下那層油膩膩的麵皮,臉上的面板突然呼吸到了空氣,瞬間就涼快了不少。他把麵皮遞給阿九,卻被晏存繼攔了下來。

季華鳶有些不滿地看著晏存繼,晏存繼卻只是淡淡道:“現在摘下可以,但你自己收好了,也許還會用得到。”

季華鳶皺著眉:“已經這樣了,用這東西還有意義嗎?”

晏存繼抬眼瞟了他一下,“你不是不願意讓北堂朝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嗎。若是他晚上親自帶隊上來,你可以裝成我的一個手下。”

季華鳶一愣,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但是他一瞧見晏存繼頤指氣使的樣子就煩,拿著麵皮抖了抖,一邊疊起來往懷裡揣一邊說道:“能有什麼用,是不是西亭人一看體型就知道了。我們南懷人又沒有你那簇無敵的肌肉,怎麼裝都不像。”

晏存繼聞言大皺眉頭,他看著季華鳶,刻意壓低的聲音裡有掩蓋不住的怒氣:“季華鳶,你平日總說我沒正形,到了關鍵時候,你怎麼還想著那些有的沒的!”

季華鳶哼了一聲,動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鋼片,“近墨者黑。最壞的結果就是我和你一起死在這林子裡,我若是先死了,還請你把我的臉花了,或者乾脆埋進山溝裡,別讓北堂朝認出來是我。”

這話一出,連阿九的面色都微有些變化。晏存繼鐵青著臉:“你下次要放屁之前,能不能先來點提醒?”

季華鳶抬起眼:“我是認真的。”他說著,從踝間拔出匕首,將樹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