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裡,門口掛了一張弓的便是。”

幾個騎兵掉頭而去,豁阿黑臣逃出生天,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回頭小聲對羊毛裡的孛兒帖說:“咱們安全了。”

孛兒帖在裡面顫聲道:“快走!”

豁阿黑臣甩開鞭子猛抽那頭牛的屁股,那頭牛也想跑得快一些,但它知道自己是頭牛,不是馬,拼了老命跑也跑不出馬的速度。豁阿黑臣看到牛慢悠悠的速度,恨不得自己變成馬。大概是緊張,或者是車的質量有問題,走出幾十米,突然咔嚓一聲,車軸斷裂。

豁阿黑臣正急著要把孛兒帖從羊毛裡挖出來,那幾個騎兵又回來了。

他們沒有找到鐵木真,而且對剛才那位指路的老太太心存懷疑。騎兵們看著報廢的羊毛車,問豁阿黑臣:“你工作很勤奮啊,天還沒亮,就跑來剪羊毛?”

豁阿黑臣嘆息說:“沒辦法,總要吃飯吧。”

騎兵們板起臉,指著羊毛車問豁阿黑臣:“裡面是什麼?”

“羊毛啊。”

騎兵們眼珠直轉,兩個人跳下馬,張牙舞爪地翻檢羊毛,很容易地,年輕貌美的孛兒帖就暴露了。騎兵們先是被孛兒帖的容貌震得一愣,緊接著就是狂笑,他們抱起孛兒帖扔到馬上,孛兒帖大喊大叫,猛烈地踢著腿,但已無濟於事。豁阿黑臣雖然很老,不過那些騎兵認為這老太太狡猾多端,應該受點懲罰,便把她也摔上馬背,呼嘯而去。

此時天已放亮,這支騎兵部隊追蹤著鐵木真家人留下的馬蹄痕跡,來到了肯特山下的密林前。他們繞著山轉了三圈,發現此山山麓多是沼澤和矮樹林,不宜騎兵開展行動。他們只好失望地放棄了入山追擊的企圖,攜帶著戰利品高高興興地回家了。

鐵木真不知道敵人已經撤走,一家人躲在森林裡砍下樹枝搭起棚子製作簡易居所,靜等風聲過去。可他心事重重,母親訶額侖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對他說,孛兒帖有長生天的護佑,不會有事的。

這當然是鐵木真最掛念的一件事,不過還有件事讓他心如貓抓,那就是,來的到底是什麼人。

第二天天未亮,他叫醒別裡古臺和者勒蔑,命令他二人到山下打探訊息。一天後,兩人汗水淋漓而回。他們帶回了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

好訊息是:他們終於知道了敵人是誰。別裡古臺說,來的是蔑兒乞人,已經撤走了。

壞訊息是:者勒蔑說,他們搶走了孛兒帖。

鐵木真腦袋“嗡”的一聲,眼前天女散花,如見長生天。訶額侖卻在一旁長嘆道:“這是因果報應啊!”

鐵木真用力地晃了晃腦袋,天女不再散花,長生天也消失,眼前是現實世界。他懊喪地問母親:“如何是因果報應?”

訶額侖說的“因果報應”的“因”發生在16年前,那年她和迎娶她的丈夫,蔑兒乞部首領脫黑脫阿的弟弟也客赤列都,行走在蒙古部落的地盤上。鐵木真的父親也速該站在高地看到了這個迎親車隊,好像命中註定,訶額侖在牛車裡掀起簾子向外看了一眼,這驚鴻一現居然讓也速該完全看進眼裡。他快馬加鞭跑回營地,叫起幾個兄弟,衝向迎親車,打跑了也客赤列都,搶來訶額侖,把她扔進了洞房。

蒙古高原上搶親是風俗,美女,有力者居之,訶額侖自然也明白這一風俗,所以很快就和也速該建立起濃厚的夫妻感情,這才有了鐵木真和他的弟弟妹妹們。

鐵木真聽完母親的講述,哭笑不得,想不到世界上真有“父債子償”這回事。他倍感欣慰的是,敵人終於走了,他可以走出森林,想方設法拯救他的老婆了。

他走出森林,來到肯特山腳下,突然做了個讓人驚異的舉動:捶著胸脯,扯著嗓子像狼嚎一樣仰天哭告長生天:在神聖的不兒罕山,我是一隻蝨子,但我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