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笑道:“當然,那些蠻人不是將軍的對手。”

傍晚時候,城中忽然放起了煙花,連在禪衡寺也看得到。

“好像有什麼事?”梵準準奇怪道,“不如我們也去看看。”

廖衛蹙眉,“今天太晚了,夜裡走山路不好,明天我們再去。”

梵準準想,既然放煙花,那必定是喜事,也不差這一兩天。

豎日,兩個人下山。

城中隱約有種喜慶的氣氛,街上也比之前熱鬧了許多,兩人不明所以,於是決定先去看官府告示。

“當——當——”

騎馬的官差敲著銅鑼當街巡遊,每敲兩下都喊一句話,開始時聽不清楚,等他走近了,梵準準聽了兩遍才反應過來。

他愣了下,抬頭問廖衛,“那人說的是……”

“告——驃騎大將軍歿——令行三日不得宴樂婚嫁——以奠——違令者有罪論處——告……”

廖衛面色慘白,跑到告示前一看,膝蓋一軟跪下了。

西契、良氏兵敗求和,六雲關解鎖,下月起恢復通商,然我朝驃騎大將圖高軍歿,不日靈柩入關歸京,責令沿路郡府各行祭奠,三品以下官員素服迎送……

梵準準病了五六天,渾渾噩噩,整日昏睡在床,高燒不退。

第七天,廖衛一早端來粥飯,進屋卻沒見到床鋪上空空如也,登時一驚,轉身往外跑。

“駕!”

馬蹄聲急促,劃破清晨的靜謐,少年策馬狂奔,衝進城門。

全城縞素,入目一片雪白,紙錢翻飛,長街盡頭,漆黑的靈柩由大軍護送,緩緩而來。

街邊百姓夾道觀望,議論紛紛,城中知府一身素衣,手持一炷香,俯身祭拜。

天空很晴朗,晚春的明媚將這一幕籠上淡淡的光輝,卻又黑白分明。

佛祖跟他開了個玩笑。

梵準準想,不論怎樣,你到底還是回來了,而我也等到了。

圖堯……

少年騎馬立於巷口,安靜地目送著靈柩經過前方的街市,踏上入京的官道。

越來越遠……

也許男人就是這樣用一輩子經過了他十六歲這一年。

而後,永不相見。

作者有話要說:

☆、梵準準(十)

梵準準回到了鳳陽郡,回到了後李子巷,所幸他離開半年,這巷子還沒改名成新後李子巷。

這次的大水居然沒把巷口那棵只栽了幾年的李子樹捲走,著實出人意料。

而他也出人意料的平靜。

一切就好像做夢一樣,有時候要不是廖衛還在,梵準準都要以為自己只是做了場美夢,這世上根本沒有那樣一個人,曾經住在他的隔壁,每天給他做飯澆地,等他回家。

梵準準回到這裡,他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留戀的。

宅子異常破敗,院牆被大水沖刷得七零八落,幾乎只剩了幾堆亂石,地磚被沒腳踝的淤泥掩埋,散發出腐爛的臭氣,廂房只能看出個大概的樣子,白牆變泥牆,屋頂剩房梁,瓦片都被捲走了。

更不要提那些圖堯曾經搭好的木架和籬笆,連梵準準的攤車也碎成一截一截的爛木。大門和後面的小門都勉強維持了門框,再無力挽留門扉,至於菜地,重新夷為河灘。

南河真是頑皮。

梵準準默默罵了句臥槽。

但是事實已經這樣了,他也只好乖乖地跑到衙門去領補貼,僱人幫忙修宅子。

廖衛沒有走,不僅送他回來,而且繼續照顧他,梵準準看起來太過平靜,讓人無法放心。

過了兩日,宅子修好了,梵準準又買了新的傢俱,請人做了新的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