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潮的槍子兒。本來這事情就不可能一點不出岔子,是不是?你能再靠近些嗎,埃蒂?”

“那根本就靠不住,”埃蒂說,“我覺得我已經走得夠近了,我得走了,多謝,那麼我該從這事情中吸取什麼教訓呢,羅蘭?”

羅蘭看著他就像是打量著一個白痴。“我可不想把你帶到這兒來送死,你知道。我不想把你倆不管是誰帶到這兒來送死。偉大的上帝啊,埃蒂,你的腦子上哪兒去了?她手裡正拿著可以開火的傢伙呢!”他的眼睛湊得更近了。“她就在這山上的什麼地方。也許你以為能發現她的蹤跡,可那兒的地面要是也像這兒一樣滿地都是石頭,你可別指望有什麼好運氣了。她正躲在那上面,埃蒂,那不是奧黛塔,是黛塔,躲在那上面,手裡拿著可以開火的傢伙。如果我不在你跟前,而你找到了她,她會把你的腸子都從屁眼裡拽出來的。”

又一陣痙攣打斷了他的話。

在海浪的陣陣轟鳴中,在風兒的呼呼吹動中,埃蒂看著這個輪椅裡咳嗽著的男人。

最後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你完全可以留下一顆你相信能用的子彈。我想你會這麼做的。”按這一思路來說,他相信自己想得沒錯:他想羅蘭很可能會這麼做,要不也會玩類似的一手。

為了他的塔。

他那該死的塔。

很有心計地在槍膛裡留一顆子彈!以證明自己說得沒錯,是不是?叫人不能不信。

“關於這事兒,我們那個世界裡有一句格言,”埃蒂說。“就是‘那個賣冰箱給愛斯基摩人的傢伙’。”

“什麼意思?”

“在沙子上打樁。”

槍俠久久地看著他,然後點點頭。“你的意思是非去不可。好啊。在這兒的野生動物面前,黛塔要比奧黛塔更安全,而你比起她來,離著安全就遠了——至少目前是這樣——我都能看到這局面。我不喜歡這樣,可我已經沒有時間跟一個傻瓜爭辯了。”

“瞧你這麼說,”埃蒂文縐縐地說,“是不是也沒人跟你爭辯你那麼痴迷的黑暗塔了?”

羅蘭露出疲憊的微笑。“事實上,已經爭過許多次了。我猜這就是為什麼你不肯挪動腳步的原因。一個傻瓜懂得另一個傻瓜。無論如何,我是沒有力氣來抓你了,很顯然你也非常警覺,不肯靠得太近以免讓我抓住,沒時間再爭下去了。我所能做的是穿過那道門,希望這是最好的一步。我離開前要最後一次告誡你,聽我的,埃蒂:一定要保持警惕。”

接下來,羅蘭的舉動讓埃蒂深為自己懷疑他的居心而感到羞愧(雖然他並沒有因滿腹狐疑而執意做出某種決定):他用那隻還能動彈的手腕啪地開啟左輪槍的旋轉槍膛,倒出所有的子彈,又從貼近槍帶扣的彈囊裡取出子彈重新裝上。然後手腕一抖,啪地把槍重新裝好。

“現在沒時間清洗它了,”他說,“不過沒關係,我記得它一直挺乾淨的——別把槍弄得比現在更髒。在我的世界裡,像這樣能用的槍也不多了。”

他急切地把槍扔過來,埃蒂差點沒抓住。他接過槍把它塞進褲腰裡。

槍俠按住輪椅起身出來,輪椅向後滑出時差點翻倒在地。他跌跌撞撞地朝門走去;他抓住門把手——很輕鬆地用他的手轉動著。埃蒂沒有看見門開啟時的情形,但已經聽到了嗡嗡的車水馬龍聲。

羅蘭回頭看了埃蒂一眼,在他蒼白得像鬼似的臉上,藍色的眸子灼灼閃亮。

16

黛塔從她藏身之處看著這一切,那雙骨碌碌的眼睛裡邪光閃爍。

17

“記住,埃蒂。”他發出沙啞的嗓音,繼續向前走去。他的身軀摔倒在門道邊上,好像是讓一堵石頭牆給撞了一下,那兒好像不是一處廣闊的空間。

埃蒂感到一種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