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路,龍光任司令,由永川、榮昌、隆昌進取瀘州;北路,範蓁任司令,以合川為據點,以御北面之敵;南路,李樹勳任司令,與劉植蕃分拒滇、黔之敵;東路,由黃金鰲護衛水道;盧師締駐夔、萬以防陝軍。由於這個計劃太過面面俱到,將第五師總共九千人馬一分再分,致使各路討袁軍從發軔就露出了兵力捉襟見肘的窘況。兩天後,即接報北路範蓁部在合川大河壩首戰失利的訊息。合川乃重慶北面的門戶,萬不可失。經與但懋辛商量,決定由但懋辛馳赴中路督戰,他則親赴北路前敵督師。到合川后,經重新部署,展開了這場跟敵蜀軍第二師模範團王陵基部的第二回合較量。這是一場血戰,也是一場於討袁軍來說的關鍵之戰。

討袁軍踞守著橋西易於防守的一片丘陵山地,在縱深上依次構築了牛欄塝、巖口、豹子埡口等三道防禦陣地,瞰制著通往重慶的大路。

熊克武從望遠鏡裡看見,牛欄塝陣地上塵土飛揚、彈片橫飛、烈火熊熊。

眼前戰場的態勢一目瞭然,敵攻我守,戰鬥空前慘烈。

山道上,一個滿身塵土、一張臉給硝煙燻得漆黑的傳令兵打馬奔來。

傳令兵滾鞍落馬,踉蹌到熊克武跟前,氣喘噓噓道:

“師長,營長派我來向你報告,我們已打退了敵人七次進攻,敵人幾次衝進戰壕,也都被我們用刺刀、用槍托打出去了,可是我們營的人也死掉一多半了,如果再沒有援兵,就守不住了。”

熊克武聽後,沉著地點了點頭,表示這一切完全是他所預料的,但卻沒有表態是否會立即派出援兵。事實是,他沒有多餘的援兵,只剩下一個連的後備隊了。

“就派後備隊上去吧。”北路司令範蓁建議。

熊克武未置可否,復將望遠鏡向前推移。他看見敵軍至少又有一個營的兵員正沿著收割了稻子和玉米的田地向前移動。無疑,敵將這一營投入後,由營長鍾朗星所率加強營堅守的牛欄塝前沿將面臨更加嚴峻的考驗。

“下游方向呢?”他問,從嚴峻的表情,可以推測出他此時心情的緊張。

“還沒有動靜。”一個副官回答。

根據戰前對戰場地形的觀察,以及敵手王陵基用兵的習慣,熊克武在排兵佈陣時,將周國琛一個團全部放在了容易遭敵側擊的下游那片樹林裡。

“把周團調回來吧。”範蓁再次建議。

熊克武把眼光轉向身後的幾個副官,這是要副官去傳達命令的表示;但很快,他又將目光移開去,表明他心裡還不能拿定主意。

一直注視著戰場變化,也注視著熊克武神情動靜的關鳴川感覺自己臨戰很冷靜。人一冷靜,往往就有奇思妙想出來。

“師長,何不就利用周團去攻敵側翼?”他建議。

熊克武眼睛一亮,調周團回防,己方側翼將完全暴露不說,且來回有二十里地;而用周團直接去攻敵側後呢,出敵不意,且近在咫尺。

範蓁也意識到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小關,你去周團,叫周團長即調一營回援,另外,派一營人繞到敵側後,立即發起攻擊。”熊克武臨機應變,當即定奪。看著關鳴川上馬跑開後,又轉向那個傳令兵,說,“你回去向鍾營長傳達我的命令,立即從牛欄塝後撤到巖口協守。”

陽光烘烤著。蟬躲在樹蔭裡拼命叫。

戰場上出現了暫時的寂靜。

率部在大石橋與討袁軍範蓁旅鏖戰,連續奪下牛欄塝、巖口兩處陣地後,蜀軍第二師模範團團長王陵基發現,他也沒有足夠的兵力向討袁軍退守的豹子埡口發起進攻了。眼下,他面臨著兩種抉擇:一種是撤出戰場,這意味著前功盡棄;一種是孤注一擲,將防守溪流下游的部隊抽來投入進攻,但這得冒遭敵側擊的重大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