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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裡依舊華光滿照,溫暖如日。”
季華鳶心底大震,眼淚積蓄在眼眶中卻猶不自知。晏存繼收起回憶的表情,對天翻了個白眼,伸過袖子用剛才擦油的地方給季華鳶粗魯地擦了擦眼淚,低聲說道:“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這是在外面,易過容也不能這麼丟臉吧!”
季華鳶這才回過神來,忽略了臉上油膩膩的感覺,自己低頭拭淚,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堵塞的嗓子。晏存繼放著他自己去收拾,嘆口氣,像是無奈,又帶了些懷念的神往:“剛被領到你娘宮裡的時候,她躺在亭子的搖椅裡午睡。宮女把我放在她身邊就走了,我很怕,整個人都在抑制不住地抖,我把偷來的小刀藏在袖筒裡,想著她若是打我,我就把她的臉劃破。哈,女人不都在意那張臉嗎?可我把小刀比在她的臉上時,卻驚得呆住了,她真美,真的,閉著眼睡著,還是那麼美,讓人看了就驚心。她睫毛顫一下,我手一抖,居然真的一刀劃了上去。那刀太鈍了,只割破了薄薄一層皮,她醒了,有些詫異地伸手去觸碰,看著指尖沾上的血滴,再看我哆哆嗦嗦的慫樣子,卻竟然笑了。”
晏存繼說到這,自己也笑了幾聲:“我也真是慫啊,嚇得差點尿褲子了。可她卻只是隨手將那幾滴血珠沾去,而後對我笑了,說:你就是他那個兒子嗎?你別害怕,我不打你。”
“啊?”季華鳶忍不住驚撥出聲,轉瞬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住了口。
晏存繼笑,眼底有一絲無奈的寵溺一閃即逝:“想不到吧?我也想不到,當時真的傻了。不過,後來她失信了。她回房後照了鏡子,雖然沒說什麼,但我能感到她很惱火。過了半個月那道傷還沒褪盡,她更加氣不順,就隨便找了個由頭揍了我一頓。我被摁在床上揍,其實她打得也並不疼,畢竟是一個女兒家,但我很氣很羞,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難以接受。後來,還是她半夜又給我煮了很甜的湯圓才把我哄好的。”
季華鳶聽著晏存繼說,說自己孃的溫柔,他眼前依稀能夠看見那個畫面,那個和自己長得極像的女子,追著小時候的晏存繼打,喧聲譁然。晏存繼低頭笑道:“很久之後我才意識到,我初見你孃的那個午後,她剛剛服下天蠱。父王等著看她痛哭,而她喝下毒藥後卻只是皺著臉要了一盤子蜜餞,當著父王的面坐在亭子裡把蜜餞吃個乾乾淨淨,然後自己躺在搖椅上舒舒服服地睡了過去。”他說到這裡,噗地一聲笑出來:“把我父王氣的啊……比起氣人勁,你還真是不如你娘,差得遠了。”晏存繼說完這句,本來好笑的表情卻突然凝固了一瞬,他嘆息一聲,似是出了神,自言自語般地說道:“她特別能氣人。我小時候,她教了我很多東西,如何善待人、如何算計人,她都教。她心情好的時候對我很好,非常溫柔,可她心情不好就挽袖子揍我……但她也不算隨便打吧,每次也總有些小毛病被她抓在手裡。等我長大一些,她知道我喜歡她了,也不覺得這是多有悖綱常的一件事,只是笑著嘲笑我太幼稚,她不喜歡我這種小男生。但後來我在沒人的時候叫她鳶兒,她也不攔著我。我知道,她不是對我有意思,而是她在想你爹,那種思念和牽掛隨著歲月的流失漸漸佔了她全部的生命,我對她是什麼心,她知道,卻連勸都沒有精力勸。又過了幾年,藥性將她摧殘得更嚴重了,她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先是脾氣暴躁,後來卻連暴躁都無力,倒是終於到了她仰仗我的時候。”
晏存繼一口氣說了這許多,停下來,想要喝酒,卻發現酒已經被季華鳶喝完了。他悵然若失地嘆口氣,低語:“她走之前,把鐵狼軍留給我。她說,謝謝我十五年陪伴。所以你說,這樣的鐵狼軍,即便再燙手,我又如何忍心拱手讓於小人呢?”
季華鳶目光空洞地看著桌面,聲音沙啞,一字一字緩緩道:“別再和我說她的事了,我會幫你,不必多言。”
晏存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