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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奉著家譜,祖宗的神位,是家裡的聖地;但它同時也是老人們“等死”的住處,是相當於“門房”的最不受重視的所在。在規矩上,祖屋象徵著一個家,其他的房屋可以任意拆遷,惟獨祖屋不能,所以祖屋也是最年代久遠,最老破殘舊之處。
王木不相信神靈。但村裡人對靈牌、神位的重視程度,可達到荒謬的境界。於情於理,王木都不能坐視,更何況他已經拿定了主義擒下來人?
他悄無聲息地開啟房門,閃身而出,迅速、無聲地走到了祖屋外,突然屋裡一亮,那人竟然膽大到點燃了放在供桌上的油燈的地步──難道這人竟以為家裡沒人?不怕發覺?
以行動而言,王木也懂得這種借環境隱身的方法,他自信沒被這人發覺,就向前移動了兩步,使自己可以清楚地看到祖屋內部。
一片烏雲遮掩了月色,夜,立刻變得一片漆黑,而祖屋內的微弱之光,也因此顯得無比明亮。祖屋內的景象,也因這光亮而變得毫髮可鑑。
順著半掩的門向裡看,他立刻看到了一幅無比詭異、一生也難以置信的畫面。
祖屋之內,正有人在蓋房子。
世間的蓋房,只有兩種。
一種,是為活人居住的陽宅;一種,是為死人居住的陰宅。前者需要先打地基,然後一磚一石地壘建起來,後者也應先打地基,但這個地基卻指得是選擇方位、決定大小,它的建設,是挖土,沙石瓦磚的作用,與陽宅雖有相同之處,卻大體相異。
現在,祖屋裡,正有人在蓋冥房。
有很多的人。
那些人,自然都小得可憐,他們忙碌的位置,正在供奉著靈牌、神位的桌子之下。
供桌上那盞油燈的亮光,便宛若他們的陽光。在“陽光”下,這些人忙碌的井井有條。有的當監工,有的是勞力,其建造的方式也各自依靠實力。有的只挖一個很淺的坑就了事,有的把坑挖地大點,深點,有的加註沙石,運送木料磚瓦,有的在坑內壘建平房,四合院,各式民宅,大殿、樓房。然後填土掩埋;有的則挖了一個很深很深的坑,運來堆積如山的建築材料,在裡面修建王宮般建築,然後以土覆蓋,堆為土丘,再在丘上種花草樹木,形成土山。
桌子下的土地,象極了一個大千世界。
忙碌的人們,在油燈亮光下,顯得既疲憊又歡娛。
突然間一陣忙亂,宛若供桌下的人們遇到了末日般,人們爭相逃竄,消失在已經建成的或者正在建設的冥房中,“遼闊”的土地上,就只剩下了一個高高瘦瘦的漢子,手中持著匕首,目光猶如寒冷的冰塊一般,抬頭望向驚訝而恐懼的王木。
那雙眼睛,象狼,象鷹,象蛇,象一切既兇狠殘忍也可怕可懼的動物。
拎著斧頭站在門外的王木不覺怖然呆住。
──那個人,正是引他來的黑影。
“我需要一棵樹!快砍來!”
一個細微的命令,忽然傳出,這命令居然有種無法言傳的威力,讓人無法抗拒。
王木茫然轉身,看看緊挨祖屋的椿樹,舉起了斧頭。
“不能砍!”椿樹旁忽然冒出了那個出現過兩次的白鬍須老頭兒,又驚又急地叫。
但王木的這一斧,已經砍在了椿樹上。
※※※※※
九月六日晨,與王木合塌而眠的王甲,先被醉得不醒人事的弟弟砍了一掌,再被一腳踹下床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王甲毫不猶豫地端來一盆水,潑在了王木身上。
一盆輛水潑醒了王木。他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笑嘻嘻得意洋洋的王甲。
“王木啊王木,不能喝就少喝點,不會喝就別充英雄,瞧你那熊樣,還有沒有一點人樣?起來起來!該去上墳了!別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