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要留給子孫的!”

說到這裡他又有些不好意思,他掩蓋了一件事情沒說那兩個胡兒其中有個是女的,最近剛剛懷了他的孩子,年輕的校尉正在考慮是不是要納之為妾……

對大輪臺地區的探訪越是深入,王溥對這個問題就越有興趣,甚至冒著嚴寒騎馬去了數百里外的地方去看看離輪臺最近的一個預留地,如果不是剛好遇到下雪,他還想到更加遙遠的夷播海去瞧瞧。

這一番對新移民的探訪才結束,就徹底改變了王溥對西域的觀念,也改變了王溥對張邁的看法。天策新唐或者更直接地說張邁的許多做法,很明顯都不大符合儒家的仁恕之道,這位在中原光有仁者之名的天可汗,在西域竟然默許甚至鼓勵百姓動武殺人!

佔據了輪臺,還劃分了預留地,王溥和夥伴們按照探訪的結果,估計算了一下現在天山以北的預留地總面積,發現山北雖大,菁華之地卻已經被佔盡得差不多了。在現有的政策環境下,山北殘存的胡兒日子只怕會相當難過,在往後的二十年時間裡,雙方之間人口的消長几乎不用想就可以知道。

原本以聖主來期待的龍驤元帥,在西北原來也有如此暴烈而猛厲的一面。但是王溥又不能說張邁是錯的。

在這樣險惡的環境下,儒門所倡導的那種溫文爾雅,這時候似乎就不大適用了。或許,也只有這樣的手段,才能有效地建立統治,才能真正地保護族人,才能讓華夏正統在這裡真正紮根、萌芽。

輪臺都已經是這樣了,那麼更遙遠、漢民也更少的疏勒、碎葉又如何呢?比疏勒、碎葉更加遙遠、漢民更加稀微的河中地區,又是怎麼樣呢?

忽然之間,原本也是反對張邁西巡的王溥態度有些轉變了,人在輪臺,冰雪封路,他卻已經希望早早地見到郭洛,早早聽聽河中那邊的情況。

但要見到郭洛,卻得等到開春之後,那時才能翻過天山,沿著山南去到疏勒,同時郭洛那邊也得翻過蔥嶺,然後天策新唐東西兩大巨頭才能成功會師。

也就是說,那至少得是天策十一年夏天的事情了。

“連見一面都這麼困難,”王溥心道:“則我大唐在河中、天竺的統治,真的能夠長久麼?”

第三一一章 腥風

王溥將這段時間自己和夥伴的調查集結成文,又花了一個冬天的時間仔細琢磨,終於形成了一份八千餘字的策論,這才帶領他的夥伴,來見張邁,並述說了自己的疑問。

“在河中、天竺的長久統治?”張邁放下策論,說道:“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至少在現在,我看來是無解的。”

“無解,那元帥是說……”

“河中與中原相隔萬里,訊息來回,別說中原要直接,就算是要委派官員過來,也是行不通的。一來,河中的百姓未必肯服氣,中原來的官員也未必能治理好河中,二來,你覺得有多少中原計程車子願意萬里迢迢去河中做官?在我這一代人,以我的威望以及我和郭洛之間的關係,我應該可以保證河中不叛。但我和郭洛都死了以後呢?我們的子孫,仍然能維繫現在的這種脆弱的宗藩關係?我自己對此可不樂觀。失去了來自中原的支援與輸血,河中後人在那裡的統治只怕逃不出兩種結局:本土化,或者被本土人驅逐。”

王溥黯然,他捫心自問,要自己來西域已需要下決心了,如果要長達數年地在河中為官,就算自己願意,自己的家人,只怕也不願意。違反人性需求的事情,永遠無法持久進行的。

張邁道:“除此之外,還有武力的永續性西域如今的安穩局面來源於我大唐鐵騎的威懾。現在唐騎天下無敵,但這種情況並非常態。西域也好,漠北也罷,野蠻民族雖然這幾年被我們打壓下來了,但野草總是不可能斬盡殺絕的,總有一天。他們仍然會重新成長為新的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