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漸添了不自然,大概是自己也覺得這口氣又急又兇,不由放緩了語氣道:“妹妹也太不曉事了,不知道如今你自己在風口浪尖上嗎?………”

英田大概怪他說得太明白,遞一個制止的眼神,英喬自然識趣閉嘴。還是燕婉體貼,走來將英洛攬在懷中,道:“姐夫也真是的!一夜未睡,這會子洛洛回來了,倒問東問西,精力好得很?孩子一夜未回,或者在外面吃得不好,睡得不好,你要不困,我拉她去墊補點東西,好好歇息去!”

英田對燕婉,從來尊重幾分,見得她說話,唯有放手道:“你帶她去吃點東西吧!”

甥姨兩人攜手慢慢而去。這裡夏友憂慮道:“爹爹今日輕易放過了洛洛,不知過些日子這丫頭是不是還會輕犯?京裡局勢這樣緊張,外面早已傳得風雨不斷,說是有人放言,要十萬兩黃金取洛洛一顆腦袋!………她下朝遲來一回子,我只怕自己要擔足了心!”

英田英喬無奈,相視苦笑。英喬道:“我們確實不認識什麼江湖中人,就是請個武功好些的侍衛,只怕也不能!說來很是悲觀,竟有些聽天由命的味道了!”

此事說來並無任何懸念,不過是英洛帶人抄了十幾家達官貴人,將家資投入國庫,這些人的親眷流放或屠戳,但有漏網之魚,免不得持械報復。虧得程元陸姜忠心,遇有危機之時,但以英洛安全為要!

這些人中,更有世家大族,姻親盤根錯節,根深葉茂,非一時一刻可盡數剷除的。凡是漏網之魚,得了喘息之機,莫不尋機報復,無所不用其極!關於英洛一顆人頭十萬兩黃金,也是近日流傳的小道訊息。

英家眾人聞得此言,皆憂心忡忡,日日愁雲籠罩。昨夜英洛一夜未歸,更聽得程元道英洛被兩人劫走,若不是英田鎮定功夫驚人,早上報刑部,帶兵尋人了!

英洛每日忙碌,更兼著心力憔悴,全副心神與女帝相鬥,哪有時間理會這些瑣事。是以英家眾人一夜擔憂,在她這裡竟是不無知無覺。

在燕婉張羅下,她舒服吃得早餐,徑自回了勝仙居,睡個回籠覺。

心 恨

英洛這一覺直從日出睡到了黃昏,殘陽西墜,滿地霞光。

清醒之時屋內並無旁人,她以為的夏友在旁軟語溫存竟成空,心裡略微有些不悅。爬將起來不肯梳洗,正趿拉了鞋,欲出去尋得夏友迴轉,卻見江生端著小食進來。

自夏友與英洛成了親,江生這孩子變得異常沉默。然則沉默歸沉默,他亦不肯退縮,只在英洛身邊照顧她的飲食起居,比之往常更貼心十倍不止。

英洛自然是個貪圖便(bian)宜的人,有時候想起來,未免覺得耽誤了他的終身,但逢喝到他做的魚湯,恨不得將舌頭吞下去之時,早將先前愧疚之心拋至腦後。…如此美味,並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出來的!

江生將吃食放在桌上,侍侯英洛梳洗,凡事無不妥貼。不過一刻,英洛便梳洗乾淨,坐在桌前享用江生的手藝,少年站在她身邊,微低著頭,只露出清秀的側面。

英洛這兩日大概是被 女帝與李嵐刺激太過,心神總是不能安寧,吃得一半之時,便發了呆氣,只盯著江生瞧,腦中唯想起李嵐的樣子,也不知是惋惜還是痛心若說痛心,她從不是憐老惜貧的人,……而今李嵐的樣子,卻無端讓她心頭浮躁。

她卻未曾留意,在這種注視之下,江生一邊耳朵漸漸洇紅,酡顏醉酒一般,猛聽得英洛道:“江生………”少年一雙水眸慌亂瞟了她一眼,面上亦有緋色,匆忙低下頭去,啞聲道:“小姐有何吩咐?”

英洛索性將飯碗撂開,認真思索了一回,假如李嵐有江生這樣仔細的人在一旁照料,會不會很快好轉?但這種想法,委實難以啟齒,只有硬著頭皮道:“你……你可否願意幫我去照顧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