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邁詫異道:“兄長怎麼也知道了?”

李聖天道:“馬繼榮從這邊的山望去,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夜襲也不是不行,只是這次的事情,似乎做得不夠縝密,我看今晚不如就罷了吧,若被對岸窺破虛實,只怕會有損傷。”

張邁見李聖天先派馬繼榮來委婉勸阻,跟著自己又來,顯然十分誠心,不禁有些感動,挽了他的手,笑道:“兄長,這件事情我本來打算悄悄進行,既然兄長知道了,那咱們就一起去吧。”

“一起去?”

“對。”張邁笑道:“咱們一起去看秋華如何破敵。”

寧遠通往怛羅斯地區那彎彎曲曲的山路上,在上次唐軍主力經過之後,已經形成了一條道路,雖不平坦,指向卻甚明確。畢竟唐軍主力人馬也有上萬人,行動之際隨儘量小心,但人馬踏過,原本的小道在很多地方便開闊了許多,且唐軍的經過又為沿途的部族帶來了許多外界的訊息,有道是“路通財通”,一與外界有了交流之後,一些原本安老於斯的土著也動了心思。

沖天砦離寧遠約一百二十餘里,扼住了怛羅斯地區通往寧遠的必經之路,何春山到達這裡時,賀子英已經將原有部族的居民都安撫妥當,又在外部立起了兩個軍營,兩營一寨左山右溪,築成了一座能夠容納二三千人的山砦。

賀子英開到這裡之後,後方除了運來兩個營必須的軍糧之外,又帶來了一些衣物等使用物品,唐軍的將士就用這些物品和當地的牧民做交易,補充一些肉類,或者僱用他們幫忙增築山砦,一來二往,附近數十里的山民都依附了過來,有的乾脆在山砦之外唐軍允許的地方又搭起了草寮住了下來。

山砦的條件雖然簡陋,但唐軍的將士都是從最困苦的境況中走過來的,倒也還忍受得了。山砦的客舍中等候著一個人,那就是張邁曾提起過的“薩圖克的使者”蘇賴。

何春山對此頗有些驚訝,見面之後道:“蘇賴老將軍,真沒想到,博格拉汗竟然會派你來。我還以為他會派你去布哈拉呢。”

蘇賴的容貌比起幾個月前蒼老了許多,滿頭都變白了,上下打量何春山:“你是誰?”

何春山笑道:“我乃安西大都護府錄事何春山,你是不認得我,我卻認得你當初我曾到疏勒,在人群中看見你高坐軍馬走過亂市,那時候你可威風得很,但我卻還只是個一文不名的小夥子呢。不想幾年過去,形勢卻已經徹底顛倒了過來,當初博格拉汗麾下,就算只是個百夫長也趾高氣揚,眼下卻連蘇賴老將軍這樣的重臣宿將也不被人重視了,想想真是令人唏噓了。”

蘇賴哼了一聲,便從何春山的自述中猜到他並非安西舊屬,而可能是新歸附的人,道:“我要求見張特使,還勞請何錄事通報一下。”

何春山道:“張特使不會見你的了,你有什麼話,跟我說就是了。”

蘇賴自被唐軍接連打敗以後,對安西大都護府的官制也做了一番研究,這時道:“你區區一個錄事,也能決斷邦交大事麼?”

何春山笑道:“我自然不能決斷,但你要見張特使是不可能的了,現在他沒空。不過你若真要見個夠分量的人,我倒也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

“哦?誰?”

何春山道:“我安西大都護司馬,劉岸。”

安西大都護府諸部將眼下品級最高的是中郎將,楊易等可以說是節節連升,不過中樞的幾個要害部門名稱不動,權力與地位卻是水漲船高,這其中劉岸為大都護司馬,那是唐軍的總參謀長,雖然失陷於敵營但張邁等卻還是保留了他的職位,李臏已經從散官之中入主司馬官署,但掛名也只是一個新設的副司馬而已。

蘇賴一聽就知道唐軍是在開條件了,這卻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說道:“釋放劉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