蹦出幾句治大國如烹小鮮的經典字眼,曹時讓他以漢朝邊疆守衛為題做簡要策論,這書生立馬啞了火。

幾個失敗者離開時也沒有被苛待,曹時命陳叔贈予幾位書生二百錢,饃饃二十個返回家鄉繼續攻讀書籍,若來日修學有成還可以來侯府面談一次,幾位書生感激的大禮拜謝口稱曹時是“仁厚君子”,而後歡喜地離開了。

只剩下最後一位中年書生立於堂下,此人不慌不忙對失敗離去的書生熟視無睹,整理儀容深揖道:“齊人主父偃,學縱橫術十八載遊學燕趙不能為王所用,聽聞平陽侯海內賢德之士,特來侯府競為教席。”

“主父生最崇敬哪位古人?”

“在下最崇敬魯連子。”

曹時心裡暗笑此人投機取巧,淡淡地問道:“那麼,主父生最希望成為哪位古人?”

主父偃狐疑地望向堂上的年輕君侯,低聲說道:“當是張子、蘇子。”

張子是張儀,蘇子是蘇秦,只有縱橫士才會稱呼張儀、蘇秦時加一個“子”字,因為這倆人名聲非常之爛,名聲爛的程度堪比被罵最多的商鞅。

但這二人又沒有商鞅治國的功績,而且漢承秦制繼承了商鞅的法制主體結構,因而在當代學術界就喜歡揪住張儀蘇秦大罵,於是這兩人就淪為百家唾罵的典型小丑。

“主父生的人生志向是什麼?”

主父偃像踩到尾巴的貓立刻警覺地抬起頭,這些年每次提起個人志向都會被人譏笑,每次被羞辱的記憶太深刻以至於形成條件反射,好在他即使發現地方不對,立刻垂下腦袋:“在下的志向是出將入相。”

每次提起志向,主父偃會感覺心裡很虛,縱橫士的老祖宗被罵,縱橫家當然也要跟著遭殃,主父偃在齊地混的非常糟糕,他本人的性子雷同張儀蘇秦一般喜好誇誇其談,於是喜好無為的黃老學派討厭他,儒家法家譏笑他,墨家厭惡他們挑弄是非,兵家陰陽家對他敬而遠之,他又不屑於農家小說家廝混,只能哀嘆自己時運不濟無人可用。

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奚落聲,心裡悄悄鬆了口氣抬起頭看到年輕的君侯閉口不言,跪坐在側邊的文師樊它廣忽然說道:“既然主父生心懷大志,當讓知道我侯府地小人少容不下大志者,此志向與主父生所求的職位差距頗大。”

主父偃昂首挺胸義正詞嚴地說道:“我聽說治國之道要從小事做起,如果我能在君侯府內治好一府,就為治國術積累了小小的一步,日積月累水滴石穿終有成功的那一刻。”

“主父生錯也,教席非侯家丞,治不了一府更積累不到治國之術。”

主父偃面不改色地拱拱手:“我亦知也,此為我的小小比喻,即使為教席也沒關係,只要君侯能看重我的治術,推薦我進入安邑為吏,不出十年必可為二千石。”

被揭穿老底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吹起牛來不帶打草稿,兩千石至少是一郡的軍政大員或朝中重臣,主父偃一張嘴就是二千石,彷彿做個重臣如探囊取物輕鬆搞定。

樊它廣極不喜歡他,因為那段不願回想起的歷史,誣告他為通姦生子的侯府舍人,就如主父偃一樣喜好誇誇其談,張口就是大志在懷做起事來成竹在胸,先代舞陽侯樊市人就被他的言辭所蠱惑聘他為侯府舍人,可是他混了十幾年依然只是個侯府舍人一事無成。

當時他也很不喜歡那個舍人,於是斥責他混跡於侯府尸位素餐,不為侯府謀絲毫利益的蠹蟲,因為這次不經意的辱罵成為那個舍人誣告他的動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樊它廣下意識的認為主父偃也是那種奸險小人。

“主父生學至齊,遊學於燕趙不得重用,可有想過原因?”

“諸侯王醉心酒色不能重用賢人,將來一定會為昏庸的舉動付出代價。”主父偃拱手一禮傲然肅立,強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