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氣。

北堂朝向後退了一步坐回到凳子上。陽光太足了,晃得人眼花,腦袋裡都有些空白似的。他愣怔怔地對著被他咬出一個月牙的桂花馬蹄糕發了好一會呆,直到朱雀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輕聲叫他才似是回過神來。

北堂朝猛地搖了搖頭,抬起頭,神色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冷靜沉著。他沉聲道:“先別慌,湯鹿每年閒置十一個月,東西不一定是我們此行期間丟的。既然不止丟了一件,那興許是進了小賊,未必是衝兵符來的。你先派人暗查,不要聲張。”

“是……可王爺,若當真不是這一時半會丟的,我們的行動還……”

北堂朝沒有聽他說完,果斷地說道:“先不要這塊兵符了。這事瞞不住皇兄,回頭我去要他的手諭,你直接去侍衛局調人。”

朱雀有些擔憂地看著北堂朝:“可……沒有兵符,即便是聖上手諭,也調不來那麼多人……”

“那就不要那麼多人。”北堂朝抬眼看著他:“就要那十五個三人小組,人要精,封鎖訊息。”

“是。屬下這就去辦。”朱雀得了令,轉身大步離去。北堂朝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前院,突然站了起來,大步往星辰殿走去。

季華鳶正在桌前畫著山路圖,正愁眉不展緊鎖著,就見北堂朝進來了。季華鳶有些意外地放下筆,問道:“怎麼白天過來了?”

北堂朝的面色一派正常,他隨口答道:“噢……就是過來看看你……”他說著,停頓了一下,看著季華鳶。季華鳶一愣,下意識地覺得不對勁:“怎麼了?”

北堂朝嚴肅地看著他,過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說道:“昨晚……昨晚你去我母后寢殿內,可曾看見什麼可疑人嗎?”

外面的鳥叫嘈雜,季華鳶的心忽地懸了起來,他猶豫了一下,說道:“應該……沒有吧……怎麼了?”

北堂朝看著他,低聲說道:“丟東西了。”

“啊……?”季華鳶心口一下子涼了下去,他下意識地想要掩飾自己的表情,卻已經伸手按住了桌面。季華鳶喉頭動了動,北堂朝卻似乎絲毫沒有看出他的慌亂,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季華鳶穩了穩,終於找回一些理智,他努力讓自己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寬慰一些,對北堂朝輕聲問道:“什麼東西?很重要嗎?”

北堂朝看著他,錯眼不眨:“兵符。侍衛局的兵符。”

季華鳶的心一瞬間涼透了,他有些無措地笑了笑,又問道:“那東西……有什麼用嗎?”

北堂朝看著這個從來沒有這麼遲鈍過的人,只回答道:“有大用。這次行動,我們計劃是要調動侍衛局幫襯的。沒有兵符,我只能調不到三成的人,這周圍山域太廣,無論兵多精,都遠遠不夠。”

“噢……”季華鳶有些恍神地垂眸,點了點頭:“噢……是這樣……行,那……那我也幫著大家一起找吧……對……”他說著,抬起頭看著北堂朝,牽強一笑:“你先彆著急,說不定是手下人找的不夠細……”

“華鳶,”北堂朝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支吾,他面色平靜地看著季華鳶,問道:“昨晚……你是一個人去我母后寢殿的嗎?”

季華鳶的心跳,瞬間便停下了似的。陰涼的深秋,他卻感到一滴汗從腰際滑下。季華鳶卡殼了,該死,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卡殼,便只能以笑對付。他面上的微笑僵了僵,連自己都覺得已然破綻百出。

然而,他卻張口說道:“是啊……我一個人去的……”他說完這句話,微微錯開頭去,輕輕吐出一口氣,喃喃道:“你不是不喜歡別人打擾你母后清靜嗎……”

季華鳶說完這句話,北堂朝半晌都沒吭聲。季華鳶看著地上斑駁的樹影,突然想要狠狠抽自己耳光,他聽著自己彷彿受了什麼支配似的扯著胡話,只覺得心慌幾乎難以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