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理會它們。

算了。等回來後再打掃吧。

鎖上了上房屋的門,鑰匙仍舊塞進牆洞中。

祖屋的鑰匙,在椿樹裸露的樹根洞中,屋前的兩級石階,果然和母親說的一樣,已經被頂了起來。王甲彎下腰把手探進樹洞,摸到了鑰匙。

摸到鑰匙的瞬間,他忽然一個激靈,呆了片刻,才慢慢把鑰匙從樹洞裡取出。

彷彿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想來想去,卻又難以想明白。

正欲站直,忽然看到了一柄斧頭。

斧頭已經繡蝕的不成樣子,深深地斫入樹幹的底部。斧頭的木柄上,甚至還長出了幾片木耳,看來斫入樹幹的時間已經不短。

但斧背上仍可以隱約見到一個“王”字。

──正是自家的斧頭。

這柄斧頭他記得很清楚,在“七七”大祭時,親手拎到了上房屋的桌子下,自己又是最後出門的人,“七七”之後,家裡的人就沒有回來過,那麼斧頭怎麼會在這裡?為什麼會斫入樹幹?難道是記錯了?

他重新走向上房屋。

開門進屋後,塵已散,地上的足跡猶在,看來在他之前還沒有人回來過──當然也不可能有人回來過。走到桌子旁向下一看,果然找不到斧頭。急忙拉開抽屜,卻見抽屜裡只有五支蠟燭。

上房屋是他鎖的,鎖之前曾刻意打掃過整個房間當然也包括了地面。抽屜中的蠟燭,買的時候是一整包,現在卻只剩下了五支。桌上三支,地上一支,還有一支呢?

屋裡很靜,但他已經覺得彷彿有陣陣的陰風在吹拂著他的肌膚。

他定定神,又仔細想了一遍,的確是這樣的,七七之後,再沒人回來過。

──難道有人進來過?

──還是媽回來過但沒告訴他們?

王甲取出了三枚古錢,拋了六次,卦象顯示是自己,時間是昨天。但自己昨天一直在照顧著阿木,怎麼可能回來?而這些可疑的跡象也決非三月兩月就可以造成。

答案只有一種,當然是卦是假的。不可信之不可信也!

王甲自嘲地笑笑,鎖上上房屋的屋門,重新到祖屋前。

祖屋的屋門開啟了。推門進去的剎那,不覺倒吸了一口的涼氣。

迎門就是供桌。供桌 下的地上,爬滿了大大小小的螞蟻。黑螞蟻、黃螞蟻、紅螞蟻、飛蟻,一應俱全,一眼望去,竟不下十種,其數量,至少也得以數萬來計。

螞蟻們正浩浩蕩蕩地爬上供桌,組成一條十厘米寬的長隊,爬上窗子,爬滿了家譜,然後消失於一條裂縫。裂縫的兩邊,盡是行動迅捷,東奔西走的大黑蟻,飛蟻們盤旋在外,竟象是在負責著安全警戒工作一般。

仔細看看,似乎兩排螞蟻為一個家族王國,上百個螞蟻王國,居然都象是從供桌下的地面鑽出,爬向牆上的裂縫,也彷彿這整個祖屋的地下,都已是螞蟻的世界。這情景,不可謂不詭異。

但直覺中,這些螞蟻卻是在進行著大撤軍。

再看去,這才發覺螞蟻不但從供桌下的地面鑽出,祖屋內的地上,都象是螞蟻的世界,不計其數的螞蟻先鑽出了地面,再爬向供桌的方向,於供桌下集合待命,然後尾隨著撤退,向牆上的裂縫進發,並消失於裂縫之中。

這麼多的螞蟻,還是不惹為妙。

但它們也並非那種食人蟻,因此雖然看上去可怕點,也無須恐懼。王甲觀望了片刻,就舉步進屋。

火柴在供桌上,他開啟火柴盒,發現火柴只剩下了一根,無意識地搖了搖頭,看看靈牌旁的油燈尚未被螞蟻佔據,就擦著了火柴,點亮油燈。火舌跳躍著,火光微弱。他取出三支香在油燈上點燃,插入了靈牌前的香爐中,正欲“請神移駕”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