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滿是排列整齊的書架,卷帙浩繁,一如她印象中那般。

她冰清的眸色微微轉暖,將裹了衣服的包袱放於木桌上,又從袖間掏出她新制的花茶,滿滿一大包置於那疊衣服旁。

做完這一切後她手扶著桌沿緩緩坐了下來,目光透過正對敞開著的殿門望向院外。

已近黃昏,夕陽的餘暉灑滿了院落,黯淡而不明朗的光澤更添壓抑。整個大殿寂靜得可怕,她默然端坐於木椅上,本是韶華妙齡,周身卻散發著桑榆暮景的垂朽之氣。

她就好像這飛舞席捲的枯葉,從未體會過花開爛漫的光鮮,懵懂之年就已經步入深秋。她的成長之路從沒有春花鋪就,只有一路殘落秋景,西風捲簾,春芳盡歇。

縱然是這般,她也從未抱怨過有何不好。她一來沒有經歷過那般體面榮華的日子,二來也不願去觸碰這種人上人的生活。

除卻現在這侵襲全身的空虛之感,她向來安之若素。命運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你不能因為自己比別人多遭受些磨練苦楚而把所有矛頭都指向命運的不公。

至少就她而言,她能有現在這樣的生活就已經足矣,在她心裡頗已是感恩知足。

原因之一,也是她從未過多的奢求過什麼。

知足常樂,從來就是不變的真理。

從雅心宮出來後,她與凝素不期而遇。彼時錦服華貴的凝素正領著一群宮娥往國子監的方向走來,見到她,凝素冷然的眼眸浮現出一絲異樣,硃紅的唇緊緊繃起。

凝素身後的宮女手裡提了個精緻的食盒,看起來應該是給兄長喬嘉送吃食去。

她渾然不覺的低垂著眉眼從凝素身邊走過,擦肩而過的一瞬,凝素側頭瞥了她一眼,眼裡有莫測光芒閃爍。

這之後的幾日,宮裡一切太平。紂秩會時不時的讓柳葉捎話回來,言盡兄妹愛誼綿延,對自己遭受的壓力與喬嘉他們暗地裡的血腥搏殺卻隻字不提,萬千苦楚獨一人承當。

柳葉雖看在眼裡卻也只能選擇緘口,她深知這是紂秩對自己這個滿心疼愛與愧疚的妹妹拼盡最後的保護與堅守。身為一個宮女,柳葉只能付出她全部的忠誠,其它的也只能是愛莫能助。

院中黃花堆積,涼風拂襲,一地枯黃隱帶悽楚。偏偏耳中那低揚琴音聲聲緩慢,如泣如訴,教人心頭淒涼,勾起傷心過往。

她放下手中書卷,向那坐於樹下的溫潤少年緩緩開口,“換一曲吧。”悠揚琴聲斷然而止,他抬頭,臉上略有探究,“怎麼,這首《秋風詞》不合你心意?”

她移開目光,薄唇淡淡吐出一句,“還是換一曲的好。”

他低頭笑笑,思忖片刻後復又挑弦,彈的,不再是那首《秋風詞》。

耳邊琴音悠揚,她手執書卷,早已無心再看。清冷秋風刮過,被那琴聲一攏,竟生出春風化雨般的甘冽卓絕來。正如他的琴音,以潤物無聲的方式潛移默化中沁入她的心田。

一曲終了,她竟還在出神。直到他出聲詢問,她才猛然驚醒。

“如何?”他眉梢隱帶笑意,聲音微有戲謔,“在下的這首《流水》不知姑娘作何評價?”

她稍稍一怔,見他那清雋容顏含笑若春風,不由的垂眸作深思狀,在他清幽目光注視中憋了許久,終於給出了一個相當中肯的評價:“舒服。”

“舒服?”他稍怔片刻,待看到她冷淡神色下那抹少見的不自然之色時,臉上瞬間萌生了笑意。

他握拳掩唇,裝模作樣的輕咳一聲,肅然道:“姑娘的評語果然妙絕,在下受教。”

他忍笑忍得十分辛苦,白玉般的臉頰隱約泛紅,笑得不可遏制。

她眸光飄忽,木然的臉上有了些微的情緒,“既然想笑,隱忍作甚?”

話一出口,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