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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作聲。
書房門外又在竊竊私議。
他們聽得那位來客,在用較和婉的口氣說下去道:“令尊在新公館裡所等候的,是一個猶太人。那個英國籍的猶太老闆,手內囤有大批的挪威魚肝油。最近,為著某種原因,他的囤貨,將有無法出籠的危險。因之,他急於要找一個囤積界的偉人,趕快把這批貨物貶價脫手。——於是他就找到了你們的令尊。——”
弟兄二人很注意地傾聽。聽到這裡,交換了一下眼光。因為在幾天之前,他們的確聽到過這回事。他們再聽下去。
“提起你們的令尊翁,的確是一個太偉大的人物!”來客聳聳肩膀,裝著一臉佈景式的笑容說:“我們都知道他以前的偉大的歷史,真可以說是一位囤積界的天才者。在過去,他囤過米,囤過煤,囤過紗,囤過一切一切生活上的必需品;他的偉大的計劃乃是無所不囤。而在最近,他又著手於建築一道大西洋的海底圍牆。他打算把全市所留存的各種西藥,盡數打進他的圍牆之內。他的志願極其偉大;他準備把全市那些缺少康健的人,全數囤積進醫院;他又準備把各醫院的病人,全數囤積進墳墓。哈哈,偉大,偉大極了!”
來客在整串的讚歎聲中閃動他的眼珠。至此,他讓對方看出他的眼光裡,流露一種兇銳可怕的神情。但是,他又不讓那弟兄二人,獲得插口的機會。
“實在令尊翁的意思,那也並不算壞。這個年頭,生活程度這樣高,做人也真不容易。承蒙他代大眾打算,讓他們早點得到總休息,省得伸長頭頸盼望戶口米。也不失為仁人君子的用心。”他繼續這樣說,“現在且談正文:昨天令尊在新公館裡,等候那個猶太人,等到傍晚的時候,那邊忽而發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大少爺的眼光亮起來。
性急的二少爺,搔搔菲律賓式的頭髮,又想發問。但是,他的問句被來客兇銳的眼光阻了回去。
書房門外議論又起。
有一件事頗為可推。弟兄二人聽了來客那套半真半假似嘲似諷的話,他們始終無法猜測:這個傢伙,畢竟是個何等樣的人?同時他們也始終無法猜測;這位客人的來意,又是何等的來意?他們只覺對於眼前這個人,好像很有點畏懼;而又說不出為什麼對他畏懼的原因。
他們只能努力忍耐著再聽下去。
“要說明昨天發生的那件事,先得把新公館裡的情形說一說,”來客向弟兄二人問道,“你們對於那邊的情形,當然不會明瞭的,是不是?——這新公館是一宅單幢的小洋房。裡邊下人不多;只有男女僕役各一。這是令尊怕人多洩露機密的緣故。既然稱為新公館,當然有一位新太太作為主要點綴。昨天下午,新太太正在陪伴令尊,吃點法國式的米湯。忽然外邊打來了一個電話,那是某公館裡的太太邀請新太太去打牌。依照新太太的意思,本來捨不得把令尊冷冰冰地拋下。而令尊卻體恤他的新太太,說是隻管去打牌,讓他一個人待在家裡也不妨。新太太走了,那個出賣大批魚肝油的猶太人卻來了;來的並不是猶太人本人,而是猶太人派來的一個代表。這位代表先生帶來了幾瓶挪威魚肝油的樣品。那個女僕下樓的時節,曾看見“她們的少爺”,開了一瓶魚肝油,把瓶口湊近他的八字須,在嗅著瓶裡的氣味。”
二少爺訝異地問:“哪一個少爺?”
“這是令尊在新公館裡用鈔票捐到的愉快新稱呼。”來客說,“你別打斷我的話呀!——不多一會兒,樓下男女兩個下人,聽得樓上有人在發喊。那是猶太人代表的喊聲。奔上樓去一看,只見他們的有鬍子的少爺,橫倒在一張沙發裡;樣子像已昏暈過去。猶太人的代表說:大約是天氣太熱受了暑,不要緊!趕快把太太找回來再說。但是,那一男一女兩個僅有的下人,都不知道太太是在哪家打牌,因之他們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