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感慨江山無限好,他想的是——如果漢北想要爭鳴天下,勢必要有龐大的錢糧儲備,這片沃野將會是漢北的天府之地,從他佔領芽城那天起,這個念頭就從沒停止過,所以東周此次沒有拼死奪下芽城,就是給了他李伯仲一個大好的契機,他從來不會輕易放過任何機會,如狼捕食,一口咬下,絕不撒口,東周——將是他漢北復興路上的第一隻獵物,兩次芽城大敗,註定了它的命運。

吳李兩家的爭鬥,這才剛剛開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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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鉛雲,悄然來襲時,白卿睜開了雙眼,只可惜她沒能立刻看到日出的壯闊景象,因為頭上蓋著他的衣衫,拉開衣衫,雙眼被陽光刺得痠痛,他正背手站在晨曦之中,腳下踏著雲海,周身染著紅光,衣裾在風中飛舞,而他的腳下,是綠色奔湧的千里沃野。

這就是他要的風景吧?揮手間指點江山,彈指下旌麾刀戈……

良久後,當他回到她身旁時,她依舊沒能從剛剛那個景象裡出來,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麼自己老會聞到他身上有血腥氣,因為那是他靈魂的味道。

“不餓?”他攤開的手上,放著兩隻紅紅的野果,“還是不喜歡吃?”

思緒從剛剛的畫面回到他手上的那兩粒野果,接過去,放在鼻端聞了聞,很香。

“吃完咱們再下山。”他彎身坐到她身旁。

咬一口野果,嚼了幾下後,轉眼看他,因為他正看著自己。

“後天我可能要回西平。”他如此說道。

然後呢?要她做什麼?白卿輕輕嚼著野果,想聽他下面的“吩咐”,她認為重點在後面,而不是“他後天要回西平”。

但他後面什麼都沒說,就只是在陳述他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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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也確如他說得,兩天之後的午夜,當她剛剛閉眼打算入睡時,他起身了,隔著紗帳可以看到他有條不紊地穿戴整齊,然後轉身要走。

不過最後還是停了下來,撩開帳子——他知道她醒了。

“有什麼事,直接讓雷拓去做。”

白卿並沒有答話,她本以為他會帶她一起回西平的,畢竟把她養在這麼邊遠的小城能有什麼可用之處?

短暫的停留之後,他還是匆匆離開了,與男人的遠大抱負相比,女人始終不及其一二。

望著門合上之後,白卿翻個身,面朝牆,閉上雙目,又是一個人了,應該可以睡個好覺了吧?

可不行,她仍舊睡不著。

坐起身,倚在牆壁上,望著他剛剛躺過的位置,伸腳過去,把床罩弄得一團亂……

然後才安心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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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伯仲離開後沒多久,東周軍也退回了境內,兩軍進入無限期的停戰之中。

東周不是不想收回芽城,只是因為近期北方几位諸侯也有心犯邊,東周王不願將戰線擴大,最重要的——李伯仲是個咬住東西死不放的人,芽城之戰不管輸贏,都可能會將東周的精銳咬在這裡,如此一來,北方就將面臨丟城的危險,所以權衡利弊之後,東周王還是決定停止向芽城增兵,轉而將精銳投向北方。

而李伯仲也很配合地鳴金收兵,本人更是星夜趕回了西平,似乎毫無戀戰之意,但事實如何呢?

事實就是,李伯仲與那幾位諸侯暗中連橫,他只要芽城,而那幾位則要的是東周北方的大城池,可結果會怎麼呢?

李伯仲是保住了他的芽城,可就在他回西平的當晚,東周軍最精銳的騎兵也馬不停蹄地趕向北方,看來那裡將會有一場血戰了。

何為作壁上觀?誰在觀誰,誰又會得到的更多,只能讓時間來作答了……

吳李兩家休戰,芽城自然也就恢復了往日的熱鬧